土田亘江东,揆赋亿兆计。其多由寸入,所在敢遗地。
太祖太宗时,稽敛或未备。偫收信长属,饕公馂私费。
习久遂玩刑,忘身殉于利。逋迨八百万,空牍劳记注。
岁饷常不及,日究常不治。文襄应简命,妥济受斯寄。
公知法禦患,法疏患乃致。诲盗在慢藏,覂驾在失御。
尽斥宿渔手,令民必躬输。升斗举在公,庾储复官涖。
登积充旧典,罔耗有攸裕。所羡亦不訾,陈因年相次。
户庸及公需,凡百资其出。于时民乐生,朝廷无顾虑。
斡转一时机,扫荡滋深弊。如器之阽倾,援拯暇不遽。
革茹谢苛猛,振蛊匪敛聚。公薨五十年,遗政已莫据。
后继亦多贤,措设各有异。溯惠不可诬,于久乃有祀。
庙貌欲追惟,岁月蔑省记。公姓携绘影,按之求肖似。
外肖衷未然,有愧六二比。才局负心胸,仁义具肝肺。
智谞周聪明,力量发意气。不然是非间,耳耳茅三四。
我喻操镘工,斯得谓能事。工答毋深求,神般不载世。
我闻发咨嗟,时哉则殊势。秋风振江介,白露草木瘁。
游子思故乡,怀图渺西骛。往矣不可留,欲赠言莫既。
余尝读白乐天《江州司马厅记》,言“自武德以来,庶官以便宜制事,皆非其初设官之制,自五大都督府,至于上中下那司马之职尽去,惟员与俸在。”余以隆庆二年秋,自吴兴改倅邢州,明年夏五月莅任,实司那之马政,今马政无所为也,独承奉太仆寺上下文移而已。所谓司马之职尽去,真如乐天所云者。
而乐天又言:江州左匡庐,右江、湖,土高气清,富有佳境,守土臣不可观游,惟司马得从容山水间,以足为乐。而邢,古河内,在太行山麓,《禹贡》衡津、大陆,并其境内。太史公称”邯郸亦漳、河间一都会”,“其谣俗犹有赵之风”,余夙欲览观其山川之美,而日闭门不出,则乐天所得以养志忘名者,余亦无以有之。然独爱乐天襟怀夷旷,能自适,现其所为诗,绝不类古迁谪者,有无聊不平之意。则所言江州之佳境,亦偶寓焉耳!虽徽江州,其有不自得者哉?
余自夏来,忽已秋中,颇能以书史自误。顾街内无精庐,治一土室,而户西向,寒风烈日,霖雨飞霜,无地可避。几榻亦不能具。月得俸黍米二石。余南人,不惯食黍米,然休休焉自谓识时知命,差不愧于乐天。因诵其语以为《厅记》。使乐天有知,亦以谓千载之下,乃有此同志者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