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阅扬州贡,功观禹化覃。香包分橘柚,秋色动江潭。
破暑花凝雪,凌寒叶染蓝。金衣爱日照,珠实碧波涵。
未止诸侯计,曾闻四皓谈。颜欢陆绩母,业世李衡男。
送客愈吟桂,书时坡韵儋。洞庭夸浙右,温郡冠江南。
节物清霜重,家山绿蒂含。青黄出篱落,朱绿耀林岚。
昔贡千金颗,遥驰万里函。新宜荐寝庙,香可供瞿昙。
夔子那能比,罗浮未许参。何人传是陆,端类列非聃。
在品宁为四,蒙恩或赐三。乡情寄初熟,旅况忆幽探。
嘉拜亲开合,珍藏净洗甔。行将解印绶,归种当田蚕。
根向横阳觅,泥寻斥卤担。荒芜耘径草,封植伴溪楠。
不用千头富,聊资一饷湛。茅斋辟杜甫,仙井汲苏耽。
佳境妙餐蔗,闲庭胜莳苷。雁行三峡荔,奴视四明蚶。
欲继花为谱,应同柳驻骖。禦偷篱著棘,愁冻灌添泔。
掩映青云叶,光华碧玉篸。酿成浮瓮蚁,蒸辟蠹书蟫。
护蒂期存乳,留皮欲去痰。恨无亲可遗,忪惨白岩庵。
褒禅山亦谓之华山,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,而卒葬之;以故其后名之曰“褒禅”。今所谓慧空禅院者,褒之庐冢也。距其院东五里,所谓华山洞者,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。距洞百余步,有碑仆道,其文漫灭,独其为文犹可识曰“花山”。今言“华”如“华实”之“华”者,盖音谬也。
其下平旷,有泉侧出,而记游者甚众,所谓前洞也。由山以上五六里,有穴窈然,入之甚寒,问其深,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,谓之后洞。余与四人拥火以入,入之愈深,其进愈难,而其见愈奇。有怠而欲出者,曰:“不出,火且尽。”遂与之俱出。盖余所至,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,然视其左右,来而记之者已少。盖其又深,则其至又加少矣。方是时,余之力尚足以入,火尚足以明也。既其出,则或咎其欲出者,而余亦悔其随之,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。
于是余有叹焉。古人之观于天地、山川、草木、虫鱼、鸟兽,往往有得,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。夫夷以近,则游者众;险以远,则至者少。而世之奇伟、瑰怪,非常之观,常在于险远,而人之所罕至焉,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。有志矣,不随以止也,然力不足者,亦不能至也。有志与力,而又不随以怠,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,亦不能至也。然力足以至焉,于人为可讥,而在己为有悔;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,可以无悔矣,其孰能讥之乎?此余之所得也!
余于仆碑,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,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,何可胜道也哉!此所以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。
四人者:庐陵萧君圭君玉,长乐王回深父,余弟安国平父、安上纯父。
至和元年七月某日,临川王某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