昔有高人吴仲书,笔花幻出真芙蕖。兴来赠我一大轴,画工如山逊不如。
我时握手发大笑,多君厚意非区区。山僧本是种莲者,识得莲花真与假。
真花非色亦非空,不用丹青更图画。西方圣人老画师,万法惟心心不知。
虚空作纸须弥笔,香水之海为墨池。写作莲花花九品,五色五光空五蕴。
有人直下便承当,垂手提携亲接引。先生领话无几何,翻身跳出莲花涡。
一花一叶独留赠,连枝同气仙陀婆。仙婆去后谁堪似,阿姥逢僧发欢喜。
古佛巍巍金色身,留与宝光受瞻礼。大兴佛事非偶然,檀那不取功德天。
金银台上七宝地,一超直到燃灯前。燃灯含笑受记莂,清净流璃贮明月。
刹那现作居士身,珍重重来为君说。君家有凤栖梧桐,九苞养就翔高风。
阶前手植三珠树,众雏鸣和何嗈嗈。归时踏著来时路,佛光佛寿长如故。
白莲池上笑相逢,万德庄严金色聚。殷勤寄语女丈夫,曾见而兄领话无。
文殊不出女子定,待我罔明来更苏。
昔者孔子之弟子,有德行,有政事,有言语、文学,其鄙有樊迟,其狂有曾点。孔子之师,有老聃,有郯子,有苌弘、师襄,其故人有原壤,而相知有子桑伯子。仲弓问子桑伯子,而孔子许其为简,及仲弓疑其太简,然后以雍言为然。是故南郭惠子问于子贡曰:“夫子之门,何其杂也?”呜呼!此其所以为孔子欤?
至于孟子乃为之言曰:“今天下不之杨则之墨,杨墨之言不息,孔子之道不著,能言距杨墨者,圣人之徒。”当时因以孟子为好辩。虽非其实,而好辩之端,由是启矣。唐之韩愈,攘斥佛老,学者称之。下逮有宋,有洛、蜀之党,有朱、陆之同异。为洛之徒者,以排击苏氏为事;为朱之学者,以诋諆陆子为能。吾以为天地之气化,万变不穷,则天下之理,亦不可以一端尽。昔者曾子之一以贯之,自力行而入;子贡之一以贯之,自多学而得。以后世观之,子贡是,则曾子非矣。然而孔子未尝区别于其间,其道固有以包容之也。夫所恶于杨墨者,为其无父无君也;斥佛老者,亦日弃君臣,绝父子,不为昆弟夫妇,以求其清净寂灭。如其不至于是,而吾独何为訾謷之?大盗至,肢箧探囊,则荷戈戟以随之,服吾之服,而诵吾之言,吾将畏敬亲爱之不暇。今也操室中之戈而为门内之斗,是亦不可以已乎?
夫未尝深究其言之是非,见有稍异于己者,则众起而排之,此不足以论人也。人貌之不齐,稍有巨细长短之异,遂斥之以为非人,岂不过战?北宫黝、孟施舍,其去圣人之勇盖远甚,而孟子以为似曾子、似子夏,然则诸子之迹虽不同, 以为似曾子、似子夏可也。居高以临下,不至于争,为其不足与我角也。至于才力之均敌,而惟恐其不能相胜,于是纷坛之辩以生。是故知道者,视天下之歧趋异说,皆未尝出于吾道之外,故其心恢然有余;夫恢然有余,而于物无所不包,此孔子之所以大而无外也。
东风无一事,妆出万重花。闲来阅遍花影,惟有月钩斜。我有江南铁笛,要倚一枝香雪,吹彻玉城霞。清影渺难即,飞絮满天涯。
飘然去,吾与汝,泛云槎。东皇一笑相语,芳意在谁家?难道春花开落,又是春风来去,便了却韶华?花外春来路,芳草不曾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