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不见温公年方髫龀时,奋然击瓮活小儿。至今遗事在图画,活人手段良可奇。
又不见耿恭昔年困疏勒,孤城凿井踰千尺。整衣一拜精诚通,俄顷枯泉飞为液。
乐清有地名左原,地幽井古知几年。一朝陷溺谁氏子,万石压脑沉黄泉。
路隔幽冥生望绝,三宿沉魂岂能活。鬼神莫救功莫施,天遣仁人为之出。
彩棒来临驱五丁,抉石求尸俄有声。头颅半露语未辩,人疑鬼物相视惊。
拯溺辛勤功未果,土圮石攲纷欲堕。争言陷者不复生,救者徒遭颓压祸。
梅仙恻然临井旁,焚香再拜祈彼苍。散金募众蹈死救,手植板干加堤防。
土石相衔危不倒,齑粉馀生仅能保。须臾夺命鬼窟中,万口欢呼喜填道。
翕然舆论咸奇公,异事行将达帝聪。感物诚居耿恭上,活人手与温公同。
况公才学俱超绝,吏隐那能久淹屈。使君前日飞鹗章,莅事详明己廉洁。
鲰生桑梓居此间,具书目见非妄传。太史采诗傥见取,愿付银笔书青编。
将见大书特书屡书不止此,史笔芬香此其始。
太尉执事:辙生好为文,思之至深。以为文者气之所形,然文不可以学而能,气可以养而致。孟子曰:“我善养吾浩然之气。”今观其文章,宽厚宏博,充乎天地之间,称其气之小大。太史公行天下,周览四海名山大川,与燕、赵间豪俊交游,故其文疏荡,颇有奇气。此二子者,岂尝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?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,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,而不自知也。
辙生十有九年矣。其居家所与游者,不过其邻里乡党之人;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,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;百氏之书,虽无所不读,然皆古人之陈迹,不足以激发其志气。恐遂汩没,故决然舍去,求天下奇闻壮观,以知天地之广大。过秦、汉之故都,恣观终南、嵩、华之高,北顾黄河之奔流,慨然想见古之豪杰。至京师,仰观天子宫阙之壮,与仓廪、府库、城池、苑囿之富且大也,而后知天下之巨丽。见翰林欧阳公,听其议论之宏辩,观其容貌之秀伟,与其门人贤士大夫游,而后知天下之文章聚乎此也。太尉以才略冠天下,天下之所恃以无忧,四夷之所惮以不敢发,入则周公、召公,出则方叔、召虎。而辙也未之见焉。
且夫人之学也,不志其大,虽多而何为?辙之来也,于山见终南、嵩、华之高,于水见黄河之大且深,于人见欧阳公,而犹以为未见太尉也。故愿得观贤人之光耀,闻一言以自壮,然后可以尽天下之大观而无憾者矣。
辙年少,未能通习吏事。向之来,非有取于斗升之禄,偶然得之,非其所乐。然幸得赐归待选,使得优游数年之间,将以益治其文,且学为政。太尉苟以为可教而辱教之,又幸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