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十三年(1674)之夏,陈维崧为生计重来苏州。其时如他在《一剪梅·吴门客舍初度作》中所说“风打孤鸿浪打鸥,四十扬州,五十苏州”,处于飘泊湖海之际。这次到苏州,他先写了一首《贺新郎·虎丘剑池作》的“罅”字韵词,由此一发不可收,一年中竟十四次用此韵尽情抒写激越悲慨心绪,成为清初词坛影响极大的组词。这是其中的第二首。
“五人墓”在虎丘东畔山塘,葬明朝天启末年苏州抗争暴政的市民领袖颜佩韦、马杰,杨念如、沈扬、周文元五人。那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群众武装反抗,确如清初著名文学家张潮《虞初新志》卷六中所说:“此百年来第一快心事也。”在黑暗残暴的魏忠贤珰阉凌辱天下之时,这一斗争大大激奋了民心。尽管斗争的结局是悲壮惨酷地以五义士被戕害告终,但天地正气却为之一振。明末张溥的《五人墓碑记》是记叙这场抗暴运动的著名碑文,而后来吴肃公的《五人传》载五领袖事迹尤为详赡。作为韵文之一体的词不可能如碑传散文那样记人叙事,何况曾经是陈维崧师长之一的张溥已有名篇在前,也没有必要再换一种文体来记叙世人皆晓的五人壮烈之事迹。最富创造力
慧庆寺距阊门四五里而遥,地僻而鲜居人,其西南及北,皆为平野。岁癸未、甲申间,秀水朱竹垞先生赁僧房数间,著书于此。先生旧太史,有名声,又为巡抚宋公重客,宋公时时造焉。于是苏之人士以大府重客故,载酒来访者不绝,而慧庆玉兰之名,一时大著。
玉兰在佛殿下,凡二株,高数丈,盖二百年物。花开时,茂密繁多,望之如雪。虎丘亦有玉兰一株,为人所称。虎丘繁华之地,游人杂沓,花易得名,其实不及慧庆远甚。然非朱先生以太史而为重客,则慧庆之玉兰,竟未有知者。久之,先生去,寺门昼闭,无复有人为看花来者。
余寓舍距慧庆一里许,岁丁亥春二月,余昼闲无事,独行野外,因叩门而入。时玉兰方开,茂密如曩时。余叹花之开谢,自有其时,其气机各适其所自然,原与人世无涉,不以人之知不知而为盛衰也。今虎丘之玉兰,意象渐衰,而在慧庆者如故,亦以见虚名之不足恃,而幽潜者之可久也。花虽微,而物理有可感者,故记之。